18年究竟有多久？对于人类而言，是从未成年步入成年的分界点，或亭亭玉立，或成为翩翩少年，对于一头亚洲象来说，18年也足以“长大成象”。
救助象“然然”在林间觅食（2022年11月23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春日的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气温已开始回暖，热带雨林焕发出新的生机。作为野生亚洲象的主要栖息地之一，一个个关于人与象的故事在这片土地上发生，救助象“然然”的故事便是其中之一。转眼间，“然然”已步入被救助的第18个年头，如今的它正面临“象生”的重要转折点……
一次具有重要意义的救助
走进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一对大象母女格外引人关注，它们便是救助象“然然”和它的女儿“景景”。救助“然然”在中国亚洲象救助历程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而“景景”也是我国第一头由救助象繁育的小象。
救助“然然”现场（资料图）。新华网发（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 供图）
时间回到2005年7月，正值西双版纳较为炎热的时节，西双版纳野象谷亚洲象观测保护小组的成员在野外发现一头左后腿意外受伤的幼象，其伤口溃烂、感染速度极快，若不及时救助，随时可能丧命。相关部门立即组织了一支强大的队伍，对幼象展开救助。回忆起对“然然”的救助，大象医生保明伟用难度大、有挑战性来形容。
“当时它的行动已经非常缓慢了，但是象群并没有放弃它，所以我们救助它的时候，象群一直在周围，对人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保明伟介绍，如何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救助小象对救援团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好在通过一系列柔性办法，团队终于将小象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并开始了对它的治疗和护理。
幼时的“然然”和它第一任“象爸爸”在一起（资料图）。新华网发（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 供图）
通过初步判断，这头被救助的幼象大约3岁，但也有一定攻击性，如何安全地给它打针、喂药？当时国内几乎没有可供参考的案例，保明伟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注射器、吹管、高压喷雾器……他都尝试过，有时还把药藏在小象喜欢的水果中，但是被聪明的它察觉以后又得重新想办法，用保明伟的话说就是“跟它斗智斗勇”。
大象医生保明伟为“然然”检查身体（2022年11月26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在治疗的过程中，团队也听取了一些老人的建议，用普洱茶煮出的茶汁给小象的伤口消炎，再配合上药物治疗，小象的情况有所好转。“有了这个经验以后，我们治疗大象也多了一种方法。”保明伟说，大象的血液生化指标、体温正常范围是多少？这个年龄的象怎么救治？这些难题当时都没有可借鉴的经验，通过对这头小象的成功救助，他们的技术与经验都成熟了许多，对此后的救助工作有着重要意义。
抱着对这头小象能够早日回归大自然的希望，保明伟和同事们为它取了一个名字——“然然”。
从幼象到成熟的“象妈妈”
当时除了大象医生，还有一整个团队照顾着“然然”，周建国便是其中一员。如今的他已经是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管护所的副所长，但2005年时他对照顾受伤的亚洲象也没有经验。“当时它的状态不是很好，有生命危险，我们七八个人轮流照顾它。”周建国介绍，当时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还没有成立，“然然”在管护所生活了半年左右，好在后来有了更好的救护环境与资源。
周建国给“然然”（右）“景景”（左）喂食胡萝卜（2022年11月25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如今，距离然然被救助已过去近18年，周建国也会时不时来看望它，“它的女儿现在都跟我们救它的时候差不多大了。”看着“然然”从一头一米五左右的小象长成亭亭玉立的成年象，周建国很欣慰。每次来看望“然然”，他也会向照顾“然然”的“象爸爸”了解它的情况，李太平便是它的现任“象爸爸”。
李太平与“然然”亲密互动（2022年11月25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李太平做“然然”的“象爸爸”已经3年多了，他介绍，刚接触“然然”时，它的脾气比较暴躁，因为当时的它已经步入了“象生”新阶段——怀孕。李太平担任“然然”的“象爸爸”3个月后，“景景”出生了。3年多来，李太平一步步与“然然”建立信任与感情，同时照顾着它的女儿，陪伴它从一头暴躁任性的小象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然然”（右）“平平”（中）“景景”（左）一同在野外觅食（2022年11月23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第一次做母亲的“然然”最开始并不会带小象，甚至认为照顾小象是“象爸爸”们或者是较为年长的救助象“平平”的责任，所以总是对女儿不理不睬，没有什么耐心。作为“然然”的专属象爸，李太平也要付出更多心力。如今“景景”已经3岁多了，“然然”也越来越有当妈妈的样子，在野外进行野化训练时，总是将女儿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有好吃的食物也会与女儿分享。李太平则每天帮它们清理象舍，给它们拉象草，观察它们的健康状况，负责将它们带到野外。
看着“然然”的成长，李太平很有成就感，同时他对母女俩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然然”（右）和“景景”（左）在野外玩耍（2022年11月25日摄）。新华网 柴静 摄
“然然”即将面临的转折
李太平也表示，如果长时间不断奶，母象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因此“景景”未来也要慢慢减少对母乳的依赖，学习更多独立生存技能。
“景景”在野外（2022年11月25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的“象爸爸”陈继铭介绍，对于亚洲象而言，3岁还属于幼象，需要妈妈的保护，目前他们也在观察“景景”对妈妈的依赖情况。比较特殊的是，“景景”出生后，“平平”也一直帮忙照顾着它，所以它有时会跟着妈妈，有时也自然而然跟着“平平”行动，所以对“景景”的独立他们并没有太多担心。目前，三头象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群体，年长的“平平”会带着它们找好吃的，教给它们更多野外生存技能。
“然然”（左）带着“景景”（右）到野外，教给它更多野外生存技能（2022年11月25日摄）。新华网 刘云 摄
“象爸爸”们也希望在“平平”的带领下，这个小群体可以壮大起来，其他救助象也能够融入其中，“平平”则作为领头象的角色带着它们进一步适应野外生存。
救助象们一同进行野化训练，彼此交流熟悉（2021年11月7日摄）。新华网 李娜 摄
从成立至今，西双版纳亚洲象救护与繁育中心共参与过20余次野外救助工作，失去野外生存能力的象便会来到这里，中心的终极目标就是希望这些大象能够早日重返自然。但是由于各种因素，例如它们本身的疾病，或因伤势过重留下残疾，现在只能让它们慢慢适应野外。“所以我们希望这些救助象都能够融洽相处，彼此照应，为以后回归自然奠定一个基础。”陈继铭表示，当然，现在大象医生、“象爸爸”依然会将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放在首位。
“然然”（左）“平平”（右）“景景”（中）合影（2022年11月22日摄）。新华网 柴静 摄
保明伟介绍，救助“然然”对亚洲象的治疗及人工繁育具有借鉴意义，但要做到放归野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救助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它活下去，现在表面看它的腿伤是康复了，但其实伤疤还是非常明显。”保明伟说，现在“然然”走路腿伤依然会复发，如果贸然放归野外，当它与象群再次相遇时，可能会遭到排挤或攻击，且无法自保。所以哪怕这条路任重而道远，他们也会一直坚持下去。（完）（康静 柴静 刘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