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晚，在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奖典礼上，来自昆明市东川区乌龙镇的张顺东、李国秀夫妇互相搀扶着走上舞台，尽管此前已经获得过全国脱贫攻坚奖等众多大奖，但走上舞台那一刻，质朴的两人仍抑制不住紧张和激动。
一天后，与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张顺东又迎来了他坎坷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作为2022年北京冬残奥会火炬手，参加火炬传递仪式。
那天，原本可以坐轮椅传递火炬的张顺东态度坚决，一定要穿戴义肢走完全程。那段数百米的路，张顺东走了9分钟，大腿截肢处被磨出了血。他说：“既然自己能站起来了，就不愿坐下去。”
从北京回来后，两人又开始了辛勤劳作，家里盖房子，村里不少人都过来帮忙，两人很高兴，干活时还不忘哼着最喜欢的那首《不能这样活》。
“生活就像爬大山，生活就像趟大河……”歌词很简单，但是从这对加起来只有一只手、两条腿的夫妻口中唱出来却让人无比震撼。
过去数十年间，夫妻二人你是我的手，我当你的脚，养儿育女，甩掉了贫困帽子，用奋斗书写了一段不平凡的动人故事。
3月18日上午，阳光正好，我们在张顺东、李国秀家整洁的小院子里，聊起了他们的感人故事。
问：站在《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颁奖晚会的舞台上有何感受？
张顺东：能站在这样的领奖台上，是我们一生的荣幸，当时有些紧张，也非常感慨。我和她（李国秀）作为残疾人，能够走到今天，能够在一起生活，是很不容易的。现在得到大家的肯定，我们也想通过我们的故事，让更多面临困难的人积极地走出来，走好自己的人生路。
△张顺东、李国秀夫妇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
问：颁奖晚会上，人们都说你们夫妻二人感动了中国，对于你们来说，人生当中最令你们感动的是什么？
张顺东：我人生中最感动的时候其实来自她（李国秀），是她给了我一个家。我们走在一起，实在不容易。虽然平时会争吵，会拌嘴，但在一起就要团结，互相包容体贴，我们走到一起后，都是互相支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有了共同的目标，才能维系我们的生活。所以回顾过去的日子，这是令我最感动的。
△张顺东、李国秀夫妇
问：3月4日，你作为2022年北京冬残奥会火炬手，参加了火炬传递仪式，当时可以坐轮椅，但是你选择了穿戴义肢走完全程，你是怎么想的？
张顺东：那段路并不长，我走了9分钟，等到走完后大腿有些痛，后来才发现原来大腿侧面已经被磨破出血了。
我当时想，既然我自己已经站起来了，就不能坐在轮椅上传递火炬，火炬代表的意义非常重要。火炬传递的过程，展现了残疾人顽强不屈、奋勇向前的精神风貌。我也希望将这种精神、将光和热传递给更多残疾人。
问：1993年你们结婚，当时最看重对方什么品质？当时对于迎接新生活有没有什么顾虑？怎么打消顾虑的？
张顺东：我看到她平时做的事情后有这样一种感觉，对老人有孝心，尊重老人，对老人有温柔的一面，这是我比较看重的一点，既然要走到一起，就要爱家、爱父母、爱子女，这样才能让家庭和睦。
李国秀：他的脚当时还可以走路，不过到家里提亲时，我是不同意的，有很多顾虑。我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如果嫁过去撑起一个家，像我们两个这种情况，走到一起后肯定整不成，所以家人也不同意。但后来他经常往我家跑，跟我哥他们一起去挖田，盖房子时跟着去拆墙。看着他很勤快，也能够种地，我才慢慢打消了顾虑，最终答应了他。这也是我最看重的他的品质。
△张顺东、李国秀夫妇
问：生孩子之后，你说：“别人的孩子用手抱大，而我们的孩子是用双脚抱大的。”为了抱好、喂好孩子，你当时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李国秀：成了家有了孩子后，我才真正感觉到这个日子实在太苦太累了。他（张顺东）一大早就要去山上，家里照顾孩子、洗衣服、煮饭这些都是我的事，当时孩子还小，一哭闹我也只能用脚抱着，刚开始真的很难，但一路坚持走来，孩子也就慢慢长大了。
问：从结婚到现在，为了让日子过好，你们总共干过多少种营生？人们都说在致富方面你的点子特别多？
张顺东：我们干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开小卖部、养牲口、养鸡养鸭、种红薯，刺绣也是在闲暇时做。太多，数不过来了。这些也算不上什么点子，想过好日子，除了晚上睡觉时，都要去努力。
当农民跟土地打交道就要勤劳。当然，不管做什么，除了勤劳，还要紧跟市场，要不然赚不了钱。
△张顺东驾驶三轮车
问：用双脚刺绣是怎么一步步练出来的？
李国秀：因为从小身体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做事只能用脚，嫁过来后，看到村里有人做刺绣，我也就跟着学。刚开始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别人做得好，所以我就不断地练。差不多练了20多年，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才学会了这门手艺。
△李国秀正在绣鞋垫
问：刺绣的内容很多是“感党恩”，有什么故事吗？
李国秀：很多刺绣上我都绣上了“感恩党”，主要是想表达我们对党和政府的感激之情，没有党和政府的关心和帮助，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新生活。
问：你的腿经历过4次手术，截肢之后最难、最痛苦的是什么？
张顺东：我们这种情况，每个时期都是很艰难的，但当时最大的困难其实是来自心理方面的压力。家里的情况本身就难，截肢后就更难了，娃娃在上学，如果不去山上干活，一家人的生活是无法维持的，这些都让我感到很大压力。
问：如何克服这些困难？
张顺东：我一直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夫妻同心，黄土就能变成金，我是她的手，她是我的脚。以前去山上干活，都是我把东西装好，她背回来，但是截肢后就不行了，地里种出了东西却拿不回来。所以手术后不久，我就去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拉东西。刚刚开始学骑车时，掌握不了油门大小，摔了很多次，也受了不少伤，但是骑车都是会摔的，现在很熟练了。生活中的困难肯定很多，但是要积极面对困难，只要想办法，困难慢慢也就解决了。
△张顺东正在铲沙盖房子
问：听说你还担任着村里的残疾人联络员，主要负责哪些方面的工作，为什么想要去做这件事？
张顺东：我担任村里的残疾人联络员已经十几年了，当时村里定这个职位的人选还专门进行了考试。工作也不复杂，主要是对村里的残疾人进行信息登记、统计数字，传达一些新的政策。目前我们整个村的残疾人大概有100多名，每次登记信息、传达政策的时候还是要费些功夫，加上现在统计信息都是通过手机，所以还是有些费工夫。
问：你说过：“勤劳奋斗去干活，是一个丈夫应该去做的，更是一个父亲应该去做的。”在你的心里，“丈夫”应该做些什么？“父亲”应该做些什么？
张顺东：我们能够组建一个家庭，心里互相牵挂，也才有了支撑。所以作为丈夫，重的事情必须要挑起来，这样才能真正照顾好她，这是丈夫的责任。
而作为父亲来说，就是要支撑起家庭，不能让它倒下去，这才能让孩子在外面安心读书，这是父亲的责任。
△张顺东、李国秀夫妇荣获全国脱贫攻坚奖奋进奖
问：女儿考上大学，如今也已经参加工作，你们平时如何教育孩子？
李国秀：我们无法教文化知识，更多的是在为人处世上的教育，比如，提醒她要不断努力，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走出大山，改变这个家。另外，还要学会感恩。有的时候，她看到我们为生活的事情吵架，会产生不读书出去打工赚钱的想法，但是我们不允许，然后给她做工作，跟她说只有读书走出去，才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问：听说你们现在做起了电商直播，干得怎么样？对于新生活有什么样的打算？
张顺东：现在刚刚起步，有一些成效。我们主要卖当地的一些土特产，开花洋芋、面条、蜂蜜等，目前已经卖出了一些。要感谢党和政府对我们残疾人的关心和帮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想在乡村振兴中为家乡出一份力，希望在未来能把村里这些好的农产品推销出去！
△张顺东、李国秀夫妇和儿子正在直播
问：想对关心你们的人说些什么？
张顺东：我们都是对方的支撑点，如果离开对方，是很难生活的。要感谢党和政府，报道我们的新闻媒体以及帮助我们的所有人，如果没有党和政府的关心，我们也无法获得这么多的荣誉。有了大家的关心，我们要继续努力奋斗，把生活过好，把家庭团结好，把老人和妻子照顾好。
问：人生总会经历这样那样的困难，你们想对正经历困难的人说些什么？
答：困难是暂时的，想追求美好生活，就要想办法克服困难，不断奋斗，坚持发展。
记者 保磊 郝亚鑫（部分图片、视频素材由东川区委宣传部提供）
